第32章 老鼠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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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老鼠洞
空明動了動手指，安撫地點了點完全僵住的亂步，查理斯的異能力‘聖跡’已經發揮作用，現在他正處於鎖血狀態，有‘請君勿死’在，他不會有事的。
江戶川亂步很清楚這一點，但是這種眼睜睜看著親近的人為了保護他傷成這樣，血腥味混合著刺鼻的人體肌理被燒灼的味道，他的視線被空明嚴嚴實實擋住，卻能想象到現在空明後背的慘狀。
除了父母剛離去時到處碰壁，此後一直都被保護得很好的亂步現在只覺得難過，難過得想哭出來。
與謝野晶子快速跑過來，手指觸及到空明血肉模糊的背部，請君勿死的發動讓他轉瞬恢覆為原樣。
但是下一刻空明卻整個消失，已經伸出手，就要觸及空明的身體，卻再次晚了一步的太宰治面色整個陰沈起來，他擡頭看到突兀出現在事務所的人——全身包裹得嚴實，白色禮帽高高立起，這是魔人手下的空間異能力者。
紀德的槍擡起，但是空明被那個人當做盾牌一般地擋在身前，就像當初的他一樣，只是對方沒有一處皮膚裸露在外，甚至連臉上都戴了面具。
紀德怕傷到空明只是遲疑了片刻，對方就消失無蹤。
他回頭去看亂步和太宰治，見這兩人雖然面色陰沈卻沒有慌亂的模樣，只是若有所思地對視了一眼。
“看來只能按照空明說得來了，真是的，又輸了一回呢。”亂步聲音完全冷沈下來，綠色的眼眸滿含著被壓抑的怒火。
在被挾持的同一時間空明就昏迷了過去，再醒來時還未睜眼，耳邊先聽到的是悠揚的提琴聲。
他認出來，是柴可夫斯基的夜曲，悠揚順滑，其中的情感更像是舒伯特和肖邦的結合，憂郁孤獨，卻又暗含著鋒銳的抗爭。
空明緩慢地睜開眼睛，意外的是，他正躺在床上，將他放上來的人甚至還記得幫他蓋了個薄被子，手腳也沒有被束縛起來。
這大概是因為對方知道他是個戰五渣，同時希望通過這樣的細節表達一下友好，畢竟對方的目的也不是折磨他或者殺掉。
空明擡頭看向琴聲傳來的地方，拉著大提琴的是一個瘦削似乎還有些病弱的青年，面色蒼白得仿若透明。
在他看過去的同時，對方猩紅的眼眸看過來時同他對上，微微彎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在柔和的燈光下反射著微芒，和桌子上高腳杯中的紅酒相應，更像是沈澱的血液，因為其中某些深沈冰冷的東西。
空明沒有打擾對方，看向四周。
房間整體寬闊又唐煌，裝飾繁覆，近似俄羅斯宮殿的風格，沒有窗戶，只有一扇緊閉的門，空氣顯得有些沈悶。
在他的不遠處的沙發上，一個白色短發的青年靠坐在沙發背上，一雙長腿交叉彎曲，面朝著他，應該是將他帶過來的空間異能力者。對方笑瞇瞇地對他揮手打招呼，面上的笑容看起來很愉悅，然而這種過分愉悅的笑一直保持著就會顯得很假面，看久了會感到不適。
角落的吧臺上，一個高瘦的灰色長發男人正擦拭著酒杯，不論是視線還是肢體語言都全然向著正在演奏的費奧多爾。
這裏看著像是大客廳的樣子，他現在躺著的柔軟舒適的大床就顯得很不合時宜，估計是臨時搬過來的。
大大的房間只有他們四個人，除了本身空間異能力的果戈裏之外，另外兩個都離他超過三米，或許是出於對他異能力的忌憚。
此時費奧多爾終於一曲終了，他收起大提琴，看向空明。
“歡迎來到天人五衰，藥師空明。”
“首次見面，魔人。”空明也禮節性的笑了笑，他從床上下來，發現身上原本被爆]炸毀壞的衣服已經被換掉了，現在是一身柔軟的傳統和服，雅致細密的刺繡和衣料是看出是很昂貴的類型。
唯一不太適應的是沒有內衣，唔，這大概是不想他醒來後感覺到冒犯。
雖然嚴格來說，面對不熟悉的人，AI就算直接赤身也不會有什麽羞恥一類的情緒。
空明在果戈裏不遠處的單人小沙發上坐下，期間嘗試了一下聯系自己的下屬，預料之中的被什麽擋住了，大概是封禁隔絕類的異能力者，限制了他對外聯系。
比太宰治還厲害的大範圍沈默異能力不太可能出現，否則費奧多爾早就支棱起來了，哪還至於這麽茍，大概只是對聯系性異能力的隔絕。
他理了理披散下來的頭發和衣服的褶皺，好整以暇地等待費奧多爾開始他的表演/劃掉/話術。
費奧多爾沈吟片刻，意外地沒有說話。
從空明醒來到現在的表現來看，他相當的理智和自我，情緒平穩，雖然態度比他預想中平和許多，但怎麽看都是油鹽不進的那種人，不是簡單的話術能說服的。
相當難搞的那類人。
“或許，你現在更想吃點東西？”費奧多爾歪了歪頭。
空明笑著接受：“那就麻煩了。”
空明態度自然地吃了一頓伊萬手工煎的牛排，味道還不錯，只是費奧多爾桌前那塊明顯不論火候色澤還是氣味都更精細一些，那個名叫伊萬的人相比人類更像是初級智能的AI管家，對其他人完全不關心，完全只把費奧多爾放在先位。
這是他最需要顧及的角色，大概也是費奧多爾對他疑似直接改變人格的異能力的防備和後手。
等他吃完，白色短發的青年相當自來熟的坐在他身邊的沙發扶手上，感興趣地問他：“你好像一點都不緊張哎？為什麽？是覺得我們不會傷害你嗎？”
空明點了點頭，笑著說：“你們，或者說魔人對我有所求不是嗎？你們最多威逼利誘，或者嘗試用其他方法控制，傷害我是最低段位的方法吧。”
果戈裏：“……你說得好有道理。”
果戈裏給好友投去一個眼神：你是不是也覺得話術沒用怕被當猴子看才用吃飯緩解尷尬的？
費奧多爾微笑不變，他只是在觀察而已，他對空明的一切了解都是基於情報，而因為空明本人極少出面，他可以說是被掌握情報最少的人。
而且很多時候的表現相當的矛盾。
空明相比通過強大的技術和資本攪動風雨，似乎更喜歡在織田家當一個每日做飯畫畫帶孩子的普通人，對於自己手下的培養相當的盡心盡力，一副迫不及待想甩手的樣子。
但是他又真切地希望這個國家甚至世界變得更好，並為此做出許多努力。
如果空明只是後者，那就會是他最合適的合作對象，因為沒有異能力者的世界必然會是一個更加和平且易管理的世界，他們目標是一致的。
但是空明似乎更偏向前者，在對鐳缽街進行整頓的時候，對異能力者也並沒有好惡的偏向，是因為身邊重要的人大多都是異能力者嗎？
空明沒有表現出抗拒之類的負面情緒，費奧多爾也表現得很和善，仿佛對方不是他的階下囚而是來做客的友人，沒事就和空明談天談地，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理想，從橫濱聊到社會整體現況，還時不時辯論一下哲學和宗教。
可以看做是一種隱晦的思想灌輸和洗腦。
費奧多爾持的觀點是有異能力者的社會和世界時畸形的，是一切重大的混亂和殘酷滋生的源頭，需要被徹底地革新改變。
“就像生病的大樹，必須要祛除病竈才能保證大樹的正常生長，哪怕過程會有片刻的痛苦，但結果卻會讓大樹更加健康。”
空明持有觀點是存在即合理，任何事物都是辯證的矛盾的。
“就像海上缺水的人，海水對他是催命還是救命全看對方如何利用。同樣，對異能力者也應該全面看待，去思考應該如何限制和管理，而不是直腦筋地要全盤丟棄。”
費奧多爾不能認同：“海水的例子太過極端，但異能力者卻並非必要存在的。”
空明覺得費奧多爾才是極端的那個：“異能力者的產生並不規律，普通人中也會產生異能力者，要想永久消除異能力者，除非人類滅亡。”
費奧多爾微笑：“但是你可以讓斯托克變回普通人不是嗎？你可以研究出疫苗來防止病毒，為什麽不能研究出疫苗防止異能力者的誕生呢？”
他就知道魔人在打這個主意，可惜這本就不是這個世界該有的技術，而他的權限在搞定暗物質之後也被關閉了。
見空明不語，費奧多爾以為他有少許的糾結，繼續道：
“橫濱之所以那樣混亂且不好管制，甚至需要本就是暴力組織的港口黑手黨來維持大體上的穩定，就是因為其接納了太多的異能力者。如果不是澀澤龍彥和斯科特都針對了橫濱的異能力者，讓橫濱穩定了許多，你整頓鐳缽街的行為也不可能這樣順利。
有捷徑的情況下很少有人會選擇繞路，異能力者大多自命不凡，能通過偷搶殺掠得到的資源他們不會去老老實實按部就班地在工廠打工，或許有一些品性正直的家夥，但是只需要一次欺壓一次口角……異能力千奇百怪，無法被監督，無法束縛，底線的打破會很容易。”
費奧多爾紅色的眼眸深邃而堅定：“異能力是罪，異能力者也是如此，只有消除他們，你父親和你希望的世界才能有實現的可能。”
魔人的話很有煽動性，乍一聽不轉彎的話可能還覺得很有道理，但是空明感覺和他的對話又回到了最開始。
異能力者確實不好管理，但就像他從前完全是普通人的世界，依舊會有許多犯罪者，在進入科技高度發達時代之後，高智商者犯罪更是層出不窮難以預防，最嚴重的一次更是有人組建了一批機器人軍團，自稱是人類革]命軍，實際放縱自我欲望，對平民進行無差別屠殺。
大概是強烈的負面情緒吸引了外界的暗物質，他們的世界開始靈異覆蘇，負面情緒最嚴重的革］命軍是第一批被轉化的詭異，人類開始艱難的探索和自我求生。
如果按照費奧多爾的思路，掀起了混亂的是高智商罪犯，那麽就應該將全世界範圍的高智商的人類全部殺死、或者囚禁、或者想辦法讓他變得智力平庸。
這確實可以做到，損傷智力的方法不少，但是確實要這樣做嗎？
而且人類欲望無法消除，在空明的邏輯演化中，更大可能是掌控權柄的一部分人保持著高智商，而讓他們掌控的人愈發愚笨，就像是古代皇權時代的愚民治理，甚至可能退化到奴隸制時代或者自我毀滅。
異能力者對於這個世界，就像高智商者對於他曾經的世界一樣。
必然會有最適合的方法，讓異能力者很好地適應社會和受到制約，現在只是摸索的階段，空明的職責就是監督觀測、在必要時候出手幫忙，讓這個階段更加平穩的度過。
然而費奧多爾如果那樣容易被說服，他就不是魔人了。
而且就空明來看，他自己對於這個世界究竟如何或者未來會因為他的行為變成什麽樣，費奧多爾實際並不在意。
他太聰明了，很少有人或者事情可以超出他的預料和掌控，世界對他就像是一局棋盤，他下棋的本質是為了愉悅自己，所以他熱衷於選擇一個困難的棋局，也期待著對手給他的意外的驚喜。
簡單的說，就是他這樣做不是因為這樣做對這個世界更好，而是因為他想，他覺得這樣的世界會更好。
這是一個堅定的自我為中心的家夥。
所以哪怕空明的話都要把有時候閑得無聊來旁聽兩個人辯論的果戈裏說服了，費奧多爾依舊堅持要消滅異能力者，並且變著花樣試圖勾搭空明幫他。
空明有時候看著費奧多爾那張天天掛著笑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的臉，甚至感覺自己仿佛被金鼻白毛老鼠精塞進無底洞的唐僧，對方或軟言相勸或威逼利誘，中途還嘗試過催眠，可惜空明數據相當堅定，除非他把他數據庫清空代碼全刪了，不然不可能催眠成功。
但是這樣的日子過下來，一個星期不到，就算伊萬的廚藝還可以，甚至為了給他調劑心情讓他自己下廚，空明也在快速地掉秤，甚至還開始低血糖。
空明頭疼地望眼欲穿，悟空/劃掉/太宰、亂步，你們什麽時候帶人過來把他帶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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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父母剛離去時到處碰壁，此後一直都被保護得很好的亂步現在只覺得難過，難過得想哭出來。
與謝野晶子快速跑過來，手指觸及到空明血肉模糊的背部，請君勿死的發動讓他轉瞬恢覆為原樣。
但是下一刻空明卻整個消失，已經伸出手，就要觸及空明的身體，卻再次晚了一步的太宰治面色整個陰沈起來，他擡頭看到突兀出現在事務所的人——全身包裹得嚴實，白色禮帽高高立起，這是魔人手下的空間異能力者。
紀德的槍擡起，但是空明被那個人當做盾牌一般地擋在身前，就像當初的他一樣，只是對方沒有一處皮膚裸露在外，甚至連臉上都戴了面具。
紀德怕傷到空明只是遲疑了片刻，對方就消失無蹤。
他回頭去看亂步和太宰治，見這兩人雖然面色陰沈卻沒有慌亂的模樣，只是若有所思地對視了一眼。
“看來只能按照空明說得來了，真是的，又輸了一回呢。”亂步聲音完全冷沈下來，綠色的眼眸滿含著被壓抑的怒火。
在被挾持的同一時間空明就昏迷了過去，再醒來時還未睜眼，耳邊先聽到的是悠揚的提琴聲。
他認出來，是柴可夫斯基的夜曲，悠揚順滑，其中的情感更像是舒伯特和肖邦的結合，憂郁孤獨，卻又暗含著鋒銳的抗爭。
空明緩慢地睜開眼睛，意外的是，他正躺在床上，將他放上來的人甚至還記得幫他蓋了個薄被子，手腳也沒有被束縛起來。
這大概是因為對方知道他是個戰五渣，同時希望通過這樣的細節表達一下友好，畢竟對方的目的也不是折磨他或者殺掉。
空明擡頭看向琴聲傳來的地方，拉著大提琴的是一個瘦削似乎還有些病弱的青年，面色蒼白得仿若透明。
在他看過去的同時，對方猩紅的眼眸看過來時同他對上，微微彎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在柔和的燈光下反射著微芒，和桌子上高腳杯中的紅酒相應，更像是沈澱的血液，因為其中某些深沈冰冷的東西。
空明沒有打擾對方，看向四周。
房間整體寬闊又唐煌，裝飾繁覆，近似俄羅斯宮殿的風格，沒有窗戶，只有一扇緊閉的門，空氣顯得有些沈悶。
在他的不遠處的沙發上，一個白色短發的青年靠坐在沙發背上，一雙長腿交叉彎曲，面朝著他，應該是將他帶過來的空間異能力者。對方笑瞇瞇地對他揮手打招呼，面上的笑容看起來很愉悅，然而這種過分愉悅的笑一直保持著就會顯得很假面，看久了會感到不適。
角落的吧臺上，一個高瘦的灰色長發男人正擦拭著酒杯，不論是視線還是肢體語言都全然向著正在演奏的費奧多爾。
這裏看著像是大客廳的樣子，他現在躺著的柔軟舒適的大床就顯得很不合時宜，估計是臨時搬過來的。
大大的房間只有他們四個人，除了本身空間異能力的果戈裏之外，另外兩個都離他超過三米，或許是出於對他異能力的忌憚。
此時費奧多爾終於一曲終了，他收起大提琴，看向空明。
“歡迎來到天人五衰，藥師空明。”
“首次見面，魔人。”空明也禮節性的笑了笑，他從床上下來，發現身上原本被爆]炸毀壞的衣服已經被換掉了，現在是一身柔軟的傳統和服，雅致細密的刺繡和衣料是看出是很昂貴的類型。
唯一不太適應的是沒有內衣，唔，這大概是不想他醒來後感覺到冒犯。
雖然嚴格來說，面對不熟悉的人，AI就算直接赤身也不會有什麽羞恥一類的情緒。
空明在果戈裏不遠處的單人小沙發上坐下，期間嘗試了一下聯系自己的下屬，預料之中的被什麽擋住了，大概是封禁隔絕類的異能力者，限制了他對外聯系。
比太宰治還厲害的大範圍沈默異能力不太可能出現，否則費奧多爾早就支棱起來了，哪還至於這麽茍，大概只是對聯系性異能力的隔絕。
他理了理披散下來的頭發和衣服的褶皺，好整以暇地等待費奧多爾開始他的表演/劃掉/話術。
費奧多爾沈吟片刻，意外地沒有說話。
從空明醒來到現在的表現來看，他相當的理智和自我，情緒平穩，雖然態度比他預想中平和許多，但怎麽看都是油鹽不進的那種人，不是簡單的話術能說服的。
相當難搞的那類人。
“或許，你現在更想吃點東西？”費奧多爾歪了歪頭。
空明笑著接受：“那就麻煩了。”
空明態度自然地吃了一頓伊萬手工煎的牛排，味道還不錯，只是費奧多爾桌前那塊明顯不論火候色澤還是氣味都更精細一些，那個名叫伊萬的人相比人類更像是初級智能的AI管家，對其他人完全不關心，完全只把費奧多爾放在先位。
這是他最需要顧及的角色，大概也是費奧多爾對他疑似直接改變人格的異能力的防備和後手。
等他吃完，白色短發的青年相當自來熟的坐在他身邊的沙發扶手上，感興趣地問他：“你好像一點都不緊張哎？為什麽？是覺得我們不會傷害你嗎？”
空明點了點頭，笑著說：“你們，或者說魔人對我有所求不是嗎？你們最多威逼利誘，或者嘗試用其他方法控制，傷害我是最低段位的方法吧。”
果戈裏：“……你說得好有道理。”
果戈裏給好友投去一個眼神：你是不是也覺得話術沒用怕被當猴子看才用吃飯緩解尷尬的？
費奧多爾微笑不變，他只是在觀察而已，他對空明的一切了解都是基於情報，而因為空明本人極少出面，他可以說是被掌握情報最少的人。
而且很多時候的表現相當的矛盾。
空明相比通過強大的技術和資本攪動風雨，似乎更喜歡在織田家當一個每日做飯畫畫帶孩子的普通人，對於自己手下的培養相當的盡心盡力，一副迫不及待想甩手的樣子。
但是他又真切地希望這個國家甚至世界變得更好，並為此做出許多努力。
如果空明只是後者，那就會是他最合適的合作對象，因為沒有異能力者的世界必然會是一個更加和平且易管理的世界，他們目標是一致的。
但是空明似乎更偏向前者，在對鐳缽街進行整頓的時候，對異能力者也並沒有好惡的偏向，是因為身邊重要的人大多都是異能力者嗎？
空明沒有表現出抗拒之類的負面情緒，費奧多爾也表現得很和善，仿佛對方不是他的階下囚而是來做客的友人，沒事就和空明談天談地，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理想，從橫濱聊到社會整體現況，還時不時辯論一下哲學和宗教。
可以看做是一種隱晦的思想灌輸和洗腦。
費奧多爾持的觀點是有異能力者的社會和世界時畸形的，是一切重大的混亂和殘酷滋生的源頭，需要被徹底地革新改變。
“就像生病的大樹，必須要祛除病竈才能保證大樹的正常生長，哪怕過程會有片刻的痛苦，但結果卻會讓大樹更加健康。”
空明持有觀點是存在即合理，任何事物都是辯證的矛盾的。
“就像海上缺水的人，海水對他是催命還是救命全看對方如何利用。同樣，對異能力者也應該全面看待，去思考應該如何限制和管理，而不是直腦筋地要全盤丟棄。”
費奧多爾不能認同：“海水的例子太過極端，但異能力者卻並非必要存在的。”
空明覺得費奧多爾才是極端的那個：“異能力者的產生並不規律，普通人中也會產生異能力者，要想永久消除異能力者，除非人類滅亡。”
費奧多爾微笑：“但是你可以讓斯托克變回普通人不是嗎？你可以研究出疫苗來防止病毒，為什麽不能研究出疫苗防止異能力者的誕生呢？”
他就知道魔人在打這個主意，可惜這本就不是這個世界該有的技術，而他的權限在搞定暗物質之後也被關閉了。
見空明不語，費奧多爾以為他有少許的糾結，繼續道：
“橫濱之所以那樣混亂且不好管制，甚至需要本就是暴力組織的港口黑手黨來維持大體上的穩定，就是因為其接納了太多的異能力者。如果不是澀澤龍彥和斯科特都針對了橫濱的異能力者，讓橫濱穩定了許多，你整頓鐳缽街的行為也不可能這樣順利。
有捷徑的情況下很少有人會選擇繞路，異能力者大多自命不凡，能通過偷搶殺掠得到的資源他們不會去老老實實按部就班地在工廠打工，或許有一些品性正直的家夥，但是只需要一次欺壓一次口角……異能力千奇百怪，無法被監督，無法束縛，底線的打破會很容易。”
費奧多爾紅色的眼眸深邃而堅定：“異能力是罪，異能力者也是如此，只有消除他們，你父親和你希望的世界才能有實現的可能。”
魔人的話很有煽動性，乍一聽不轉彎的話可能還覺得很有道理，但是空明感覺和他的對話又回到了最開始。
異能力者確實不好管理，但就像他從前完全是普通人的世界，依舊會有許多犯罪者，在進入科技高度發達時代之後，高智商者犯罪更是層出不窮難以預防，最嚴重的一次更是有人組建了一批機器人軍團，自稱是人類革]命軍，實際放縱自我欲望，對平民進行無差別屠殺。
大概是強烈的負面情緒吸引了外界的暗物質，他們的世界開始靈異覆蘇，負面情緒最嚴重的革］命軍是第一批被轉化的詭異，人類開始艱難的探索和自我求生。
如果按照費奧多爾的思路，掀起了混亂的是高智商罪犯，那麽就應該將全世界範圍的高智商的人類全部殺死、或者囚禁、或者想辦法讓他變得智力平庸。
這確實可以做到，損傷智力的方法不少，但是確實要這樣做嗎？
而且人類欲望無法消除，在空明的邏輯演化中，更大可能是掌控權柄的一部分人保持著高智商，而讓他們掌控的人愈發愚笨，就像是古代皇權時代的愚民治理，甚至可能退化到奴隸制時代或者自我毀滅。
異能力者對於這個世界，就像高智商者對於他曾經的世界一樣。
必然會有最適合的方法，讓異能力者很好地適應社會和受到制約，現在只是摸索的階段，空明的職責就是監督觀測、在必要時候出手幫忙，讓這個階段更加平穩的度過。
然而費奧多爾如果那樣容易被說服，他就不是魔人了。
而且就空明來看，他自己對於這個世界究竟如何或者未來會因為他的行為變成什麽樣，費奧多爾實際並不在意。
他太聰明了，很少有人或者事情可以超出他的預料和掌控，世界對他就像是一局棋盤，他下棋的本質是為了愉悅自己，所以他熱衷於選擇一個困難的棋局，也期待著對手給他的意外的驚喜。
簡單的說，就是他這樣做不是因為這樣做對這個世界更好，而是因為他想，他覺得這樣的世界會更好。
這是一個堅定的自我為中心的家夥。
所以哪怕空明的話都要把有時候閑得無聊來旁聽兩個人辯論的果戈裏說服了，費奧多爾依舊堅持要消滅異能力者，並且變著花樣試圖勾搭空明幫他。
空明有時候看著費奧多爾那張天天掛著笑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的臉，甚至感覺自己仿佛被金鼻白毛老鼠精塞進無底洞的唐僧，對方或軟言相勸或威逼利誘，中途還嘗試過催眠，可惜空明數據相當堅定，除非他把他數據庫清空代碼全刪了，不然不可能催眠成功。
但是這樣的日子過下來，一個星期不到，就算伊萬的廚藝還可以，甚至為了給他調劑心情讓他自己下廚，空明也在快速地掉秤，甚至還開始低血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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